琥珀小说网为您提供曹若冰呕心创作的武侠小说归元神掌最新章节
琥珀小说网
琥珀小说网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重生小说 校园小说 经典名著 同人小说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军事小说 乡村小说 官场小说
小说排行榜 玄幻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耽美小说 历史小说 网游小说 武侠小说 总裁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推理小说 综合其它
好看的小说 重返乐园 山村老师 上门女婿 爱与哀愁 引牛入室 官路红颜 渔港春夜 一品乱谭 留守村庄 乡村祸害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琥珀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归元神掌  作者:曹若冰 书号:40820  时间:2017/9/17  字数:17574 
上一章   第二十七章    下一章 ( → )
  啊!程惠兰大骇,待再退,可是前后进退之间都被驼背者阻断,万般无奈,迫得用刀封出,这一招匆忙出手,根本不成章法,一刀架出,人正待后退,怎知那驼背老者处处悉先机,手臂一振,喝道:“撒手!”

  程惠兰只觉眼前一花,钢刀已手飞出,驼背老者剑式一转,剑刃已抵住程惠兰的口,哼道:“本教三名弟兄并非被你点死,你快快从实招来,是否尚有帮手隐伏在此?”

  驼背老者江湖经验丰富,出手几招,便把程惠兰底子摸得一清二楚,这点武功根本不足以点死那三人,只道程惠兰尚有帮手隐伏暗处,一面说一面望,放眼所及,一切景物尽收眼底,哪有人影?那驼背老者又不由暗暗称怪!

  就在驼背者者东张西望之际,突听一人说道:“不错,他有一位帮手在此。”

  程惠兰芳心一跳,突见韩剑秋身上绳索“崩”声而断,随手把地上铁伞拾起,笑笑道:“好酒,好酒,害我睡了一大觉。”

  石全大惊道:“你…你没有中毒?”

  韩剑秋哈哈朗笑道:“酒虽然有毒,可是韩某自有祛毒之法,喏,你瞧清楚了…”

  “了”字甫落,只见他反嘴一张,一道匹练出,石全猝不及防,那道酒箭悉数在他脸上,大叫一声掩面而倒,瞬间即告死亡。

  那几名汉子赶紧伸手去拉石全,拉开手后一望,只见石全脸鲜血,双目盲,人已断气,而那被毒酒中之处,犹冒着烟,肌逐渐消失,其毒之强,那几名汉子睹状,无不为之大感惊骇!

  程惠兰暗想:“原来表哥早知道这家酒楼对他不利,故意把毒酒喝下,实则用内功往一边,我早先认为初出茅庐,不知道江湖险诈,殊知他机智超人一等,我真是听评书落泪,替古人担忧了。”

  驼背老者脸色微变道:“你就是韩剑秋么?”

  韩剑秋点点头:“不错!”

  驼背老者脑中一转,心想:“江湖中轰传本教‘追魂’、‘夺命’两使者都是死在他手下,想不到他年岁竟是这般轻!”他震于韩剑秋的名头,一时不敢胡乱造次,宝剑往前一送,原意是想把程惠兰当作人质要胁韩剑秋,哪知触手之下大觉异样,朝程惠兰一望,程惠兰已是玉面通红,驼背老者心里有数,突地哈哈笑道:“有趣,有趣,韩剑秋,听说你还要到无底找本教教主结算昔日的恩怨债,可是真的么?”

  韩剑秋哂道:“韩某若不找他,又到此地作什?”

  驼背老者笑道:“可惜得很,你已无法找他报仇了。”

  韩剑秋一怔,道:“难道他已死了么?”

  驼背老者,摇头道:“教主寿比松鹤,焉会猝然死亡,老夫说的是你,你知道么?”

  韩剑秋夷然道:“韩某又怎么样?”

  驼背老者剑刃微抖,只听“嘶”的一声,程惠兰前衣服已被划破一道口子,出贴体女衫,韩剑秋心头微震,举目望去,口道:“你是兰表妹?”

  韩剑秋刚刚从地上翻起,便觉程惠兰面貌甚,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在何处见过,此刻见她出女衫,才恍然大悟,程惠兰脸通红,恨恨瞪了驼背老者一眼,怒叱道:“老鬼,你干脆把我杀了吧!”

  驼背老者原不知道韩剑秋和程惠兰之间尚有某种微妙关系在,只想程惠兰既来救人,两人至少相识,他以剑抵住程惠兰作要胁,韩剑秋便不得不听命行事,此刻见两人表情尴尬,已认表兄妹,心中更是雪亮,呵呵笑道:“客气,客气,老夫怎会杀你?”

  韩剑秋叫了一声,见程惠兰不理,知她还恨自己,但她好意前来救自己,如今反被驼背老者所制,心中大感难过,当下道:“表妹,咱们早先是误会,自你出走后,舅舅焦急不已,特着为兄出来寻找。”

  程惠兰哼道:“用不着你管!”

  韩剑秋摇摇头,道:“表妹,你还恨为兄么?”

  程惠兰玉面一红,干脆把头侧过一边,不加理会。

  驼背老者冷笑道:“看来你们之间还闹了一点小误会,可是,你想不想她活啊?”

  韩剑秋怒喝道:“放了她!”

  “这么容易么?”

  “你待怎地?”

  驼背老者声道:“你如想她活,便得听老夫之命行事,先出手点了自己‘风府’再说!”

  程惠兰大惊道:“不可!”

  驼背老者哼道:“女娃儿,现在哪里有你说话余地,你先前救他,他现在理该救你,哈哈,这正是投桃报李,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韩剑秋暗了口气,心想:“他说的不错,一报一还,两不相欠,大丈夫立身处世,岂能亏负女人,何况她还是舅舅唯一骨,若有了差错,那真是抱恨终生。”

  “只是,我如出手自闭道,非但报仇无望,只怕性命也难保全了。”

  他正进退维谷,驼背老者又道:“怎么?舍不得么?须知我古志中行事素来干脆,你如果不愿意答应,我便把她一剑杀死,到时候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你便走遍天下,也要背上不仁不义罪名!”

  程惠兰大叫道:“表哥,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韩剑秋断然道:“他说的不错,我不能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我答应他。”

  程惠兰激动的道:“你不想替冤死的姑丈、姑母报仇么?”

  韩剑秋痛苦的道:“报仇是一回事,如今表妹遭难,我怎能置之不顾,我相信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原谅!”

  这是极为平凡之言,但此刻从韩剑秋嘴里说出来,当真字字如金,程惠兰大为感动,颤声道:“表哥,我早先错怪你了…”

  韩剑秋道:“能获表妹见谅,在下虽死何憾,只是表妹险之后,请即转回‘南华山庄’以免舅舅悬念。另外一事相托,你还有一个表妹,如今下落不明,以后在江湖上遇见,劝她择人而侍,她名叫蓝女,左手被断一指,极好辩认。”

  语重心长,全是肺腑之言,且又似遗嘱,程惠兰感动得连一句话也说不也来,抬头一望,只见韩剑秋右手已扬了起来。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程惠兰脑中也不知打了多少转,她本好心前来想救韩剑秋,哪知最后反而成了韩剑秋的累赘,不由百感集,就在这时,韩剑秋那一掌已即将拍向“风府”程惠兰急道:“且慢!”

  韩剑秋道:“表妹,你还有什么事?”

  程惠兰道:“表哥,你如出手自闭道,到时他仍不肯放我,你又将如何?”

  韩剑秋闻言一怔,心想:“是啊!我道闭了,到时候他仍不放兰表妹,我不是白白牺牲了么?”目视古志中道:“请先释放我兰表妹,韩某立刻自闭道。”

  古志中眼看韩剑秋即将出手自闭道,偏是程惠兰多嘴,恨声道:“你说的倒好,假若老夫把她放了,到时候你又不肯自闭道,老夫又将你如之奈何?”

  韩剑秋突然道:“韩某绝不是这种人!”

  古志中嘿嘿笑道:“话虽不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叫老夫怎样才信得过你?”

  程惠兰朝韩剑秋抛了一个眼色,道:“表哥,你过来,背对着他,相距五步把身子停住。”

  古志中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惠兰骂道:“老匹夫,这还用问么?当韩剑秋背对着你站在五步之外之时,同样失去了抵抗能力,你一面出手点他道,一面松手放我,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说着,又向韩剑秋以眼色示意、

  韩剑秋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倒也不错。”

  他这一句话一语双关,一面答覆程惠兰眼色,一面告诉古志中,为了救人,他愿意这样做,古志中想了一想,自信韩剑秋转背站在五步之处,自己伸手可及,就算他武功再高,只要出指一点,无有不中之理,假如自己连这一点都办不到,那真是白为“恨天教”的“魔堂”香主,也枉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了。

  他这样一想,信心陡增,当下点点头道:“好吧,老夫也不怕你们捣鬼,姓韩的,你可走过来了。”

  韩剑秋道:“当然!”

  身子一转,以背后退,向前移进。

  古志中两眼睁得大大的望着韩剑秋向后移动,每退一步他的心头便为之跳动一下,这个年轻人给予他精神上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出道不久,一开始便把刑堂香主罗不全武功废掉,接着又废掉少教主殷世俊武功,紧跟着又是“追魂”、“夺命”两使者送命,烟斗老人已感到压力迫身,立刻传令属下各分舵及其附从帮派,严密注意韩剑秋行踪,同时命令手下四大香主分赴各地巡视,务尽一切手段将韩剑秋除去。

  古志中份属“魔堂”香主,正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奉派来到“太白居”现在韩剑秋为着舍己救人,眼看即可成擒,在他来说,那是天大的功劳一件,韩剑秋向他退近之时,他焉不为之狂喜心跳?

  他此刻全副精力都贯注在韩剑秋身上,岂料就当他心神微分之际,倏听程惠兰一声娇叱,娇躯一仰,猛然一掌朝他剑刃拍去。

  古志中万不料程惠兰会乘他心神微分之际出手,不由大怒,立刻剑刃一圈,狠狠的向程惠兰手腕砍去,嘴里同时喝道:“人,你不想活了么?”

  他含恨出手,招式之快,当真快得难以形容,程惠兰待把手撤回,哪来得及,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陡见韩剑秋疾翻过来,铁骨伞一伸,把古志中那招挡开,程惠兰压力一轻,人已向后掠退。

  古志中怒道:“姓韩的,你们说话究竟算不算数?”

  韩剑秋冷冷的道:“算什么数?”

  古志中哼道:“你刚才说过,我如放了她,你便自闭道,她现已困,你该实践诺言了吧?”

  程惠兰骂道:“真不要脸,这是我自己困的,你怎能要我表哥实践诺言?”

  古志中恨道:“人,如非姓韩的手,你能出老夫手掌么?”

  程惠兰冷笑道:“刚才我表哥并没有说,假如我自己困,他不能手啊!”韩剑秋笑嘻嘻的道:“不错,咱们刚才并没有这种约定。”

  程惠兰冷哼一声道:“即使有这种约定,对于‘恨天教’的人来说,也并不一定要遵守,哼哼,‘恨天教’历来行事,又有几次遵守过信诺?”

  古志中嘿嘿的道:“小人,你倒数起本教的不是来了!”

  程惠兰不屑的道:“难道不对么?”

  古志中道:“小人,你以为姓韩的在你身边,你便可以太平无事,须知老夫今非将你俩留下不可!”

  他慑于韩剑秋的身手,当程惠兰从他剑下滑之际,不敢再度进,现在一想,韩剑秋就在当面,假如自己不能将韩剑秋擒下,回去也无法向教主代,当下一狠心,人已欺了过去。

  韩剑秋横身一拦,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韩某倒不在乎!”

  古志中哼道:“那你便试试!”长剑一振,面攻去。

  韩剑秋不屑的道:“这是什么剑法?”

  铁骨伞一伸,只听“叮”的一响,那一剑正好落在铁骨伞上,那伞打造奇特,古志中剑刃被伞背一震,反弹而回,他心中一怔,又是一剑攻出,韩剑秋照样把铁伞一伸,古志中原不想与他铁伞硬架,不知怎的,他这一剑又落在韩剑秋伞背上“叮”的又弹了回来。

  古志中暗暗了口气,心想:“他使的什么招式,为何我偏偏躲闪不开?”

  其实,这乃是他抢先而攻,韩剑秋不过出手遮挡而已,偏是他武功不济,无法破解韩剑秋那一招,此刻反说闪不开韩剑秋招式。当局者,他的武功和韩剑秋相比,实是相去不可以道理计!

  他手中兀自不服,大吼一声,再度挥剑攻上,这一次,已用尽了全力,长剑起处,但见剑花错落,一下攻出七八剑。

  韩剑秋不屑的道:“驼魁,你太不知好歹了。”

  只见他右臂疾振,一道白光像极利的电光猝起,电光白芒幻化成为一条长龙般的匹练,带着刺耳夺魄的呼啸之声“霍”地暴飞而出,斜斜自古志中际斩过,血浆肚肠并溢中,传来一声令人发悚然的惨嗥,于是——

  古志中的身躯,却分成二截,分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砰然掉落地上。

  韩剑秋感喟的道:“古志中,是你我如此,我已经让你两次了…”

  程惠兰大声叫道:“不,‘恨天教’人,人人可杀,何况他身为香主,更加饶恕不得!”

  韩剑秋巡视一匝,道:“表妹,此间事情已了,咱们走吧,说不定舅舅已等你等得发慌了呢!”

  程惠兰道:“你要我回家么?表哥!”

  韩剑秋一怔道:“你不回家又到哪里去?”

  程惠兰道:“我要跟你一起到无底去。”

  韩剑秋大惊道:“那里充了危险,你又怎能去?”

  程惠兰道:“那你又怎能去?”

  韩剑秋闻言一呆,这句话真难住了他,若是直说她武功不济,那该多伤一个少女的心,他武功虽高,但是在这方面却用不上,女人一使刁,他便木讷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程惠兰美目一闪,又道:“你不放心我去是么?我自己生有两条腿,难道就不能走么?”说过之后,大步走了出去。

  韩剑秋大急,在后面大呼大叫,程惠兰硬是不理,他无可奈何,赶紧跑去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跟着程惠兰奔了出去。

  两人走了一程,程惠兰似乎想起了什么,驻足回头道:“表哥,你说你还有一个妹妹,是么?”

  韩剑秋道:“不错!”

  程惠兰又道:“左手缺了一个指头?”

  韩剑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表示是的,程惠兰蓦地大叫道:“该死,快,表哥,快点!”

  这没来由的一连两个“快”字,把韩剑秋搞糊涂了,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妹说清楚一点好不?”

  程惠兰连忙将柳庄附近遇见囚车押送女犯人一事,梗略的说了个大概。

  韩剑秋沉思片刻,道:“这样好了,假如你所说的确是蓝女,那么,不外两起人,一是无底,一是鬼谷,他们无非挟持舍妹做人质,人就范,不管是哪路的人,都必须经过‘玉烟山’,我们现在赶去那里伏击还来得及。”

  说罢,也未经程惠兰同意,拦将她一抱,飞身上了马鞍,二人一骑扬长而去。

  此刻,从太白居飞起一只信鸽,从白羽飞行方向推测,那正是无底方向。

  空中的乌云浓得像是泼上去的墨,那么一层层、一叠叠的堆积着,狂风打着口哨在旋转,毫无忌惮的一遍又一遍向大地卷来,天际偶尔亮起一道耀眼金蛇,强烈的闪电照得山岳河都在颤抖,有沉闷的雷鸣声隐隐响在云堆之上,似遥远的皮鼓在没有节奏的敲打,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假如不是这种翳的天气,景气该是极为美妙的。

  秋天,秋风秋雨愁煞人,但是,应该不是雷雨,它却偏偏出现了。眼前是一片衰草枯杨,如烟的枯草蔓蔓,似与灰沉的云天连在一起,韩剑秋和程惠兰在雷雨前一刻就抵达了。

  玉烟山此际的景,除了衰草枯杨,就是嶙峋的山崖,韩剑秋懒洋洋的倚靠在一棵孤伶伶的白杨树干上,铁骨伞并没有撑开,心中却在默祷,希望不会因为行动迟缓而错过了,那将会遗憾终生。

  程惠兰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虽然不时翘首探望路的尽头,但嘴角不时噙着笑意,这丫头并未因等待而焦急,她正回忆着二人一骑,紧靠着表哥结实的脯,受那男人气息醺陶的滋味。

  坐骑正低头啃啮枯草,它并不似主人那样焦急,是那么悠闲的徜徉着。

  望望天色,韩剑秋微眯着眼朝路的尽头瞧着,神态里有些不太耐烦,但这不耐烦之却显然不是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雷雨,当然,他是另有所待。

  忽然,韩剑秋神色一振,他仔细朝前面看了一会,俊脸浮起一抹疲倦的笑意,是风霜的意态里,表出一股无可言喻的欣与慰藉,他用舌尖润了润嘴,喃喃的道:“可来了,希望这场大雨不要耽误他们的行程…”

  他自语着,但是,老天却没有依照他的心愿,片刻间,在一声霹雳似的雷声过处,几道电闪像要撕裂天幕般掠过草原逝去,倾盆的大雨,就那么不留情的漫空落下,雨势大得宛如黄河决了堤似的。

  韩剑秋摇摇头,依然姿势不变的他倚在白杨树树干上,他的马儿也挨了过来,不住用鼻端触闻他的面颊。

  雨水沿着他的眉毛直淌,远近都是一层蒙蒙的水雾,不一会,人马都得透透的,像刚从水里捞起来。

  于是,隐隐的,在“哗啦哗啦”的聚雨声里,一阵有节奏的车轮转动声传了过来,间或夹着人马叱喝的嘶喊声,嗯,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在这大雨中仍还顶着风雨往前赶?

  韩剑秋没有动,双目睁着,一眨不眨地注视人马声传来的方向,没一会,在滂沱的雨水和雾气里,已有一列队伍移近,马上的人都下来了,正低着头,弓着,牵着马匹顶着雨往前赶,在这些行人中间,正如程惠兰所说,有一辆囚车,囚车的铁笼子里,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婀娜的身形判断,的确是个女的。

  程惠兰冒着大雨,一连几个纵跃,来到韩剑秋身侧,道:“表哥,来了!”

  韩剑秋没有回头,柔声道:“表妹,谢谢你,谢谢你带给我这天大的消息,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

  程惠兰瑶鼻一皱,道:“谁要你报答,又不是外人,你的妹妹,不也是我的妹妹么?”

  韩剑秋用右手的四指轻轻着程惠兰手背,道:“表妹,回头你负责保护小妹,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接近了,那第一个走在前面的人是个大块头,即使曲背弓,看起来也是那么一大截,壮活碍像座山。

  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韩剑秋向囚车瞄了眼,为了证实里面是不是他的胞妹,忽然道:“小凤!”

  “小凤”是断指童韩剑秋为蓝女临时所取的名字,就像他剑秋的名字的一样,父母罹难时,因为年纪尚小不记得名字,故以断指童、蓝女代替了真名实姓,及长,又感人之不可无姓名,故才为自己取了名。

  囚车内的女子,蓦闻有人喊叫,猛的把头一抬,因为这一声喊叫,把她拉回童年时代,那是多么亲切的呼唤,宛如亲人的呼唤。

  这些细微的动作,使韩剑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他匆匆的了上去,形象轻松而洒,他的两肩平稳而安定,有一种特异的沉猛与雄浑的意味,天的雷雨,似被他一人担住了。

  那大个子正一脚高一脚低埋头迈进,骤闻有人呼叫,猛一抬头,已看见眼前站立的韩剑秋,他吃了一惊,尚未说话,囚车内的女子已经发出声音:“哥哥…”

  韩剑秋没有回答,朝大个子淡淡的道:“大雨天,哥儿们可真够苦的,下一程由兄弟我来代劳吧!”

  大个子抹去眼睫上的雨水,睁大着眼睛向韩剑秋仔细的打量着,口中吆喝道:“好朋友,敢情是找碴来的?这是‘无双派’替‘鬼谷主’押解的要犯,朋友,你招子放亮点…”

  韩剑秋冷森森道:“你们‘无双派’平素专门替鹰爪孙六扇门的人当狗腿子,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与江湖朋友为难,现在进步了,居然进步到替黑道魔头捕拿要犯,真个是‘鸿图大展’,不过这遭却和区区在下沾上了边,所以嘛,各位也就命中注定要栽上那么一次筋斗了。”

  一旁的程惠兰听得暗道:“我只当表哥他木讷,原来嘴皮子也是这么厉害啊?”

  这时,大个子后面又跟上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汉子朝侧旁一转,厉声喝道:“干什么的?竟敢拦阻‘无双派’押解要犯的囚车行进,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李二,你去拿下他,魏老七,你去后面通知叶三爷,就说有…”

  这位瘦竹竿仁兄的话还没有说完,韩剑秋在一声冷笑声中暴闪而进,雨水飞溅中,铁骨伞信手一挥,那叫李二的已狂叫一声,横着飞出去两丈多远,一颗脑袋砸个稀烂。

  几乎没有看见他在动作,而他已到了瘦高竹竿身前,这位瘦竹竿正是“无双派”的二头目,姓陈名昭,有个外号人称“青面狼”为人最是刁狡猾不过,他经过的大小阵仗也不少了,此时甫一照面,这位青面狼已知道大事不妙,这一回碰到扎手货了,一声大吼,他往后一撤身,拼命叫道:“来人哪,有人拦路劫车…”

  韩剑秋在雨中滴溜溜一转,左右一晃,右掌一手倏斜,刚扑过来的大块头骤然嗥叫一声,一颗斗大头颅带着一腔血水了出来。

  这一下子,陈昭算看见了,其实不看见倒还好,一看见,他几乎吓得屎,猛一哆嗦,他活像被剥了皮似的怪号起来:“天…天啊…‘断指修罗’…”

  冷冷一笑,韩剑秋像幽灵似的飘进,身躯一矮,躲过了一柄砍过来的刀,左手铁骨伞一伸,另一条人影也号嗥一声,打着转子扑倒在地上。

  举手之间,连毙三人,陈昭吓得连挂在间的那柄长剑也忘记拔出来,只管一个劲的往后直退,口中带着哭音大叫道:“来人哪…断指修罗到了…快来人哪,断指修罗救他的妹子来了…”

  韩剑秋哼了一声,长而起,飞鸿般掠向后面的囚车,眼看快要接近,一条人影蓦地自斜刺里扑来,兜头就是二十余掌,雄劲的掌风得空中的雨水抡成一个圆圈,水珠雨花四下飞溅,力道活像二十多柄巨锤同时自不同的角度砸了下来。

  韩剑秋一声冷嗤,凌空的身形猛坠急转,就是这一坠一转之间,他的右掌又一平倏伸,宛如一柄来自虚无的血刃,猝然反斩上去“嗤”的一声裂帛之响,一片片布块飘然落下。

  连眼梢子也没有一下,韩剑秋迅速无比的扑近了囚车,此刻,囚车四周已有二十多名劲装大汉在严阵以待,刀芒在雨中泛得雪亮!

  他的身形毫未迟滞,依旧原式掠下,二十多柄大砍刀,在一片吆喝声中,汇成一片刀海来,他的双脚却在眨眼间奇妙的长扫斜绞,在一连串“锵锵”声中,二十多柄大砍刀倒有一半绞上了半天。

  这些劲装大汉惊魂未定,蓦地一道寒芒倏闪,韩剑秋的袖中刀出手了,立刻惨号声雀起,刹那间倒下了七八个。

  铁骨伞往右腋一挟,左掌竖立如刀,猛然劈向囚笼上的铁栅,在整个囚车的震动中,拉车的马儿惊惶的人立高嘶,韩剑秋刚刚硬劈断了一儿臂细的铁栅,又是一片强劲的厉风直袭而来。

  苍白的面容突地一沉,他上身微侧,右掌挽起一道圆弧,掌势自弧心直甩背后“砰”的一声震呐中,他身形一晃,那位猝袭者却已歪歪斜斜退出去四五步。

  单掌闪电般一抡又回“咔嚓”一声,又是一铁栅被砍断,他向里面坐着的“蓝女”匆匆一瞥,只见她形容憔悴,全身上下血迹殷然,顺着雨水滴下,不由心中一紧,匆促的道:“妹妹,你能出来么?”

  蓝女一头青丝散,被雨水粘结成一条一条,她苦笑一声道:“哥哥,我以为今生今世我们兄妹再也不能重逢了,我双足双腕被铐镣,而且连结囚车,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在蓝女话声中,韩剑秋头也不回的与身后来敌拒了数十掌,关切慈爱的道:“妹妹,厄运已经过去了,哥哥既然来了,灾难也就跟着走了,只要哥哥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损你一毫发,不能救出你,我亦不做复回之想了。”

  此刻程惠兰已除掉两名劲装大汉,拾起一柄短斧来到,于是,韩剑秋接过短斧,一连猛砸中,铁器发出两声“当当”

  清脆的断裂声,手铐、脚镣立被斩断,五指抓住蓝女一条胳膊,一把提了出来。

  蓝女身躯甫出囚笼,即被韩剑秋扛在肩上,紧跟着大吼一声,倏然回转,右掌又是一平斜削,抖手砍飞了一名大汉,手腕一振之下,幻成千百掌影扣向另-个奋身冲来的紫面红髯老人。

  那老人暴喝一声,单脚一旋地急退,程惠兰道:“表哥,此人叫‘紫面判官’叶三品,是‘无双派’的一个硬把子。”

  韩剑秋豁然笑道:“叶三品,你在‘无双派’是个人物,在韩某眼却是一个废物!”

  另一个年约三旬,生有一大把络腮胡的魁梧大汉自一侧扑入,手中一把绞链锤一扬猛砸,四周十七八把闪亮的砍刀也纷纷削落,来势又狠又毒。

  韩剑秋轻蔑的一笑,肩上扛着一个人却如此迅捷的蓦而腾起,在大雨中,他双脚一个大劈叉又猝然并拢,在他一并一叉之间,七名使刀大汉已惨号着仰身栽倒,而他的身形却又升高了寻丈。

  那使绞链锤的络腮胡魁梧大汉,绞链锤二度甫始出手,韩剑秋突然一个千斤坠下落,那么准确无比踩住锤梢,刚想后退,程惠兰长剑适时而攻,登时通了个后背到前

  那叫叶三品的老者,更是气得额际青筋突暴,他狂吼一声,连连推出十七掌,掌风将倾盆大雨劈得四散纷飞,而韩剑秋袖中刀猝然一伸倏削,又听得“紫面判官”叶三品惨号一声,抱着手腕暴退。

  韩剑秋伸手抓住程惠兰带,像一头大鸟似的升空而起,一连几个起落,人已远在三丈之外。

  叶三品痛得冷汗直冒,瞧着失去右腕的手臂,双目怒睁裂,但仍拉着嗓门大叫:“姓韩的,你这兔崽子,你是他妈有种的就留下来,挟着尾巴跑,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韩剑秋右肩扛着蓝女,左手挟着程惠兰,身形在空中一翻倏落,足尖准确无比的一勾,已将下面仓皇闪躲的“青面”陈昭踢得摔倒地上,他豁朗的一笑,瘦削的身躯贴着地面飞起,那么美妙的落地他的坐骑上,马儿长嘶一声,三人一骑冒着雨狂奔而去,快得就像一支弦怒矢。

  烟雨蒙中,传来韩剑秋冷冷的语声:“叶三品,你等着,咱们会有碰面的机会,当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就不只毁掉你另一只手,看我用一只手摘下你那颗狗头…”

  语声随着急遽的蹄声摇曳而去,终至杳不可闻,只剩下漫天的大雨落个不停,淋在这些愣怔的人们身上,也淋在他们心里,内外都是凉森森的,说不出有多么窝囊,说不出有多么冷慑。

  健马的四蹄飞扬着,嘴里出一阵阵雾气,在一蓬蓬的泥水迸溅中,他已朝着一个十分陡斜的上坡冲了上去。

  这一路急驰,是够他累的了,何况载着三个人哩!

  此处虽是山中,却也隐秘异常,古木参天,阳光一丝也透不进来,真是不见天

  他们下了马,让马儿歇息,韩剑秋抱着蓝女,径自深入丛林,程惠兰尾随其后。

  韩剑秋一边走,一面左右顾盼,寻找疗伤歇息的地方。

  走了一会,他们发现数十丈外有一座茅舍,他毫不犹豫的一跃而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但只见里面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韩剑秋运足目力望去,才看清一切,此屋似是多年无人居住,而且失修已久,墙角上编结着小少蜘蛛网,韩剑秋俯身拾起一树枝,开蜘蛛网,走到墙角下,轻轻放下了蓝女,从怀中取出一枚火折子,又搜集了一些枯木,了几下,燃起一个小火堆,顿时屋内一片光明。

  忽地“叭叭”几声,响起振翼之声,韩剑秋赶忙凝目看去,原来是只蝙蝠夺门而出。

  韩剑秋定下心神,转首四处打量,但见墙壁上爬着十几只壁虎,地上是蟋蟀蝼蚁,而且布了干枯的些柴薪,整个茅舍空的…

  他吁了一口气,道:“真的是无人居住的茅舍!”

  接着,解下背后的铁骨伞放置一旁,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袖口为蓝女拭干脸颊额头的雨水,动作轻微细致,充着慈爱道:“妹妹,苦了你了?”

  蓝女就在这一刹那疲劳顿消,痛苦若失,紧握着韩剑秋的手,道:“哥哥,能得咱们兄妹相逢,我就是再多受点苦也值得。”

  韩剑秋拍拍她的香肩道:“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哥哥今后好好照顾你,啊!对了,我来为你介绍,这是舅舅的女儿,她叫程惠兰,比你大,你应该叫她表姊,这一次要不是你表姊偶然发现你遭困,以后的结果还不知是怎样的呢!”

  蓝女螓首微点,道:“表姊,谢谢你啦,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程惠兰道:“自己一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也不过适逢其会罢了,救人可是你哥哥做的。”

  韩剑秋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瓶,道:“表妹,这要麻烦你了,小凤身上还负着伤,这里有医道圣手的奇药——朱胶,专门治疗外伤的圣品,只要将伤口洗净,再将朱胶涂抹在伤口上,立即可以复合如初。”

  顿了一顿,又道:“我到门口去了望,你们也乘这时间把衣服下来烤烤干,免得受寒。”说罢,便向茅舍外面走去。

  良宵苦短,兄妹重逢,真是说不完的离情。

  原来,蓝女被“天外一”带走,此人为中之,他本来想把蓝女像“天煞旁门”“地煞左道”一样,造就成另一个女罗刹,结果事与愿违,蓝女终于因女子先天所限,不能完全按照他的意思达成预定进度“天外一”也知非人力可以补救,除非借助灵药,助其胎换骨不可。这时,由于长时间的相处,竟与蓝女产生了一种孺慕之亲情,再加以蓝女先天带来的女之温柔体贴,对“天外一”起居饮食照顾得无微不至,稚子之情,深深打动这位中最,自此以后,月下花间,林泉深处,常常听到他们一老一小的嘻笑之声。

  蓝女更是一口一声爷爷,叫得“天外一”笑得嘴都合不拢来,情也跟着有了很大的改变。而天、地二煞本为蓝女之师伯与师父,如今天外一收其为徒,他们也不敢言明,因为他俩乃是暗中收徒的,只得与蓝女以师兄妹相称。

  有一天,蓝女向天、地二煞问起身世,他们瞠目以对,二人只知道自己是师父收容的孤儿,却不知道是“天外一”掳掠来的,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遁世一狂”龙天仇,反以,当蓝女问到他们的时候,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蓝女为了替二位师兄探查身世,便磨着“天外一”起初“天外一”很生气,后来一想,一个老年人失去了亲人,是何等寂寞,就拿自己来说吧,因为蓝女的关系,才使自己生活更充裕,更丰富,这就是亲情的滋润。

  于是,便告诉了他们的身世。“旁门”、“左道”原本是“遁世一狂”龙天仇的双胞胎儿子“天外一情转变之后,准许他们到“骷髅岗”父子相认,而蓝女因龙天仇是天、地二煞之父,为感当初救命、教导之恩,乃尽释前嫌,不愿再报那海滨一掌之仇。

  龙天仇幼遭亲亡之灾,婚后复遭离子散之痛,才使他变得失意、伤心、哀怨。他在情感的双重刺之下,失去了人,在疯狂的报复之中,泯灭了良知。

  如今,父子重逢,老怀大慰,情跟着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化暴戾为祥和,化悲愤为慈爱。

  当然,这个转变,应该归功于蓝女,于是,蓝女成了他们的恩人,获得每一个人的爱护“天煞旁门”、“地煞左道”对这位小师妹更是爱护得无微不至。

  时光荏苒,一晃就是十多年,蓝女虽然尽得“天外一”真传,也获得“遁世一狂”不少绝学,但是,她总是挂念与她同时失踪,生死未卜的哥哥。

  于是,她便向“天外一”提出,前往江湖走动,寻找胞兄“断指童”“天外一”觉得这是骨亲情,人之天,纵然万般舍不得蓝女离开,也就答应了,当然,这是他情转之后才有这种想法。

  蓝女行道江湖,即开始打听哥哥——“断指童”的消息,直到最近,江湖才传也断指童韩剑秋消息,于是一路寻找,这时,鬼谷主——无耳道长,因当初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如今韩海明后人复出,乃感到压力袭身,这位黑道魔头又因为“天外一情的转变,顿失靠山,一面着人与“烟斗老人”联络,一边着人追查韩剑秋行踪,碰巧蓝女女扮男装,他们一见蓝女左手少了一指,误以为是韩剑秋,在纠众围攻之下,终于俘掳了蓝女,却发现是个女的,一经追问,方知蓝女乃韩剑秋胞妹,于是将错就错,命其附庸帮派——无双派押送至鬼谷,作为今后万一失败讨价还价之人质。

  也许这是天意,合该他们兄妹重逢,在动手前,蓝女若亮出“天外一”这块招牌,无耳道长即使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动蓝女一毫发,被俘后,若秘密运送,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周折。无双派平专门替官家护送人头镖,押解囚犯,因此,他们以已往的惯例,将蓝女打入囚车,又凑巧被程惠兰遇见,才能险归来,这岂非天意耶!

  接着,韩剑秋也将别后情形及取名之意告诉了蓝乇女,蓝女除为有了姓名高兴,更是为哥哥屡逢奇遇而兴奋,父母血海深仇指可雪矣!

  次,他们三人在茅舍休息了一天,主要是因为蓝女体力疲乏,让她有充分的休息,以便恢复体力,直到第三天他们才束装上道。

  三人只有一匹马,原本让给程惠兰与蓝女合骑,她们不肯,于是,三人便都步行,让那匹马在身后跟着,蹄声脆亮的传扬旷野,传向林梢,有如波纹,一圈圈的扩散。

  转过一个弯路,两侧是沉黝黝的荒原,而面前,则是一声不响的数十名黑袍大汉默默侍立。

  几十个黑袍人,宛如几十个来自九幽的魅影,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分布于道路及路两边的田野上,他们是如此沉默与静寂,又如此生硬与冷酷,像是多少年他们便是站在那里等待着什么了。

  颇出意外的一怔,韩剑秋将缰绳交给了蓝女,一横身,以身子掩护着二女,他正端详着眼前这些黑衣人的模样,迅速猜测着他们来路之际,背后“嗖嗖”风响,又有十几个同样打扮的黑袍人包抄了上来。

  于是,韩剑秋对自己的疏忽粗心感到懊恨了,从后面包抄上来的十几个黑袍人,很显然的极可能是一路便跟踪自己——至少,他们也是在前面某个地方即已缀上自己三人了。

  这分明就是预先布置好了的口袋,一个陷井,正有如蟹螯一样合拢上来,而他们一行三人,便恰好处在这一个螯口的中间。

  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他打量着前后几十名——约五十之多吧——黑袍人,突然间,他想起来了,闻说中“六顺楼”的爪牙,他们不就是这样穿着的打扮么?黑袍黑靴?哈,好快的行动,好周密的眼线。

  六顺楼原本就是“鬼谷主”的附庸帮派,无耳道长原受“天外一”重视,领导黑道一十三门派“六顺楼”这一股便是其中之一。

  无耳道长,这位黑道魔头,为了铲除自己,竟动用这么多人力,可真下了大注啊!

  他正思索之际,对方已开始移动阵形,将前后挟钳的形式改为包围了。

  这些人的动作与移行是轻快迅疾的,没有声息,毫不紊乱,个个全显示出他们的训练有素和经验老到。

  数约五十名的黑袍人分布成二个圆圈,外层与内层,外层有四十之多,而内层只有十余人,这种阵式,是韩剑秋第一次所看见的,但他明白这等阵式里,内圈包围者也就是功力较高的一批。

  现在,一切又静止下来。

  内圈的十余名黑袍人——详细点说,总共是十一人,面对着韩剑秋的,是个面色黝黑,浓眉巨眼,神态威猛鸷的六旬老人,他蓄有一把黑胡子,目光如炬,看上去,像是黑夜中的两点寒星,周身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使人窒的气息。

  老人右侧,是一个脸狠酷之,鼻端尖削的中年人,再过去,是一个道人和一个少了一目,颧骨高耸的枯瘦角色,两人同一类型,有一种先天的狼一样的贪婪悍野的韵致,老人左边,靠着一位宽脸膛,血盆大口,脸铜钱大麻子的女人。

  这女人最特殊突出的地方是一双大脚上穿着两只镶以金扣的草鞋,非但容貌丑陋,而且奇特无比,她旁边,是个膀阔,颌下留着络腮胡的大汉,就这样,六个人面对着韩剑秋三人。

  回头过去瞧瞧,韩剑秋不由一怔,眼前这人不正是梅儿口中所说的“无影花鞭狠公子”欧梦吗?“无底”、“鬼谷”原本是两个集团,他们为了扩展自己实力,各自招兵买马,欧梦此刻出现,是偶然的会合呢?仰或沆瀣一气,果真如此,今后“无底”之行,将要大费周章了。

  欧梦的前面,是个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清秀的中年人物,这人虽然生得还像样,但看上去老叫人有一种不大对劲的感觉——是了,他脸上毫无表情,肌僵凝,甚至连眼皮都很少眨动,那张脸,简直像是用白腊捏成的,这人手执一方白惨惨的“招魂幡”幡旗随风摇晃,就更显出那种阴沉沉、冷森森的味道了。

  另外三个人,模样十分肖似,宛如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而且年纪都不大,至多二十三四岁,三个人俱是手握一式一形的短柄白牙铲,三张非常相似的面孔却出亦是相当冷木的表情,活三个专门抬惯了棺材的仵工。

  十一个黑袍人,便这样站在那里,默默的将三人围在中间,外层的四十余名他们的同伴,亦和他们一样鸦雀无声,但却虎视耽耽。

  韩剑秋昂然无惧的首先打破沉默,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六顺楼’的各位前辈和老大哥们,夜这么深了,各位不舒舒服服的在上躺着,却怎的跑到这里来一个个呆似的喝着冷风来了?”

  他故意不提“无影花鞭狠公子”欧梦,目的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他失望了,欧梦连一句话都没说。

  “呔!”

  石破天惊的一声断喝——那面色黝黑的六旬老人发了话:“小辈,你这一套给别人耍去,休在老夫面前卖。”

  韩剑秋吁了口气,皮笑不笑的道:“哦,这位老人家,我们虽说素昧平生,但睹人忆形,你老有十成是‘六顺楼’的当家‘金刀银盾’龙啸天了?”

  那老者果然是“六顺楼”的魁首,以右刀左盾结成一套独特的风格,而驰誉黑道,独树一帜。

  龙啸天冷冷的一哼,道:“算你尚有三分眼光,韩剑秋,你也一定明白老夫等人,为何在此苦苦等候阁下的原因了?”

  韩剑秋道:“什么原因?”

  龙啸天然大怒道:“好小辈,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痴假呆,装聋作哑?”

  舐舐,韩剑秋平静的道:“在下的确不明白。”

  龙啸天一指那道人道:“他叫‘高道人’,如今已加入本盟,除开烟斗老人与你之仇外,你该明白老夫等人,为何在此等候的原因了吧?”

  韩剑秋心念一转,也就恍然,当年高道人、矮道人和梅儿的父亲梅天原本是师兄弟,他与矮道人为了那一支“清心剑”联手将梅天杀了,当矮道人正要向梅儿下毒手时,飞天狐从天而降,杀死了矮道人,高道人则逃走了。

  如今,梅儿跟我在一起,已传遍江湖,高道人自然是寝食不安了,自然得找一个有力的靠山做庇护了。

  韩剑秋道:“老人家,高道人的以往恶行,你该比我更清楚,为了区区一支剑,竟忍心杀死师门兄弟全家,此等丧心病狂的武林败类,值得你大张旗鼓的庇护么?”

  龙啸天怒道:“庇护?老夫‘六顺楼’对属下不问过去,只问现在对我是否忠心,老夫对所属言行举止,用不着外人干涉,既入本盟,他们的恩怨也就是本楼的恩怨,老夫自然要替他排除,况且,除掉你,还可在无耳道长前表功呢!”

  韩剑秋冷冷的一笑道:“好了,龙啸天,我敬你年长,才尊你一声前辈,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老朽昏庸,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狂妄无知!不错,你是江湖大豪,此一带的地头蛇,‘六顺楼’三个字在江湖上提起来也颇有点声威,那只能拿去唬别人,在我姓韩的面前,你这‘六顺楼’这块招牌我连看也不多看一眼,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名堂。”

  顿了顿,他又道:“最好——龙啸天,你在每次对付某一个人,或者要在某一个人面前摆威风的时候,切记清楚那人的身分、来历,还有他手上的斤两,千万不要一视同仁,不要都当作是你们‘六顺楼’的徒子徒孙,虾兵蟹将。老实说,‘断指修罗’这块招牌,虽然是好事的朋友替我起的,时间虽短,但却非常响亮,我也要全心全力来维护它,使它盛名不衰,所以说,你要偏袒属下,我要创字号,只怕今天很难善了。”

  龙啸天怒极反笑,他声如狼号般道:“近来听说江湖上出来一个年轻人——‘断指修罗’为人很狂,专门与黑道朋友作对,今天一见,果然不虚,娃儿,你不但狂,而且狂得离谱了。”

  韩剑秋神色凝重,形态雍容,他大马金刀的道:“龙啸天,在下对人处世的原则,是‘遇文王,谈礼义,遇商纣,动干戈’,对你这等狂人,说不得只好以狂制狂了。”

  这时,龙啸天右侧那个鼻端尖削,形狠酷的中年人突然开口,道:“大当家,此等狂妄之徒,除了予以颜色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降服,这种人也只相信功力和权威。”

  韩剑秋注视着他,道:“你是谁?”

  那人冷森森一笑,道:“‘六顺楼’‘大隆堂’堂主‘黑心棰’石天,姓韩的,你可要好生记住!”

  韩剑秋冷冷的一笑,用手一指那少了一目,颧骨高耸的人道:“那么,这一位想必就是你的副手‘独眼狼’孙用斗了?”

  石天不屑的道:“是又如何?是不是含糊了?”

  韩剑秋笑笑,道:“石天,你先不要把话说得太了,要不,到时候只怕你找不着台阶下呢!”

  双目中的光芒冷肃如电,石天道:“姓韩的,你是什么东西,才出道几天,做了一两件事,就认为自己了不起,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韩剑秋不愠不怒的道:“素闻‘六顺楼’有三堂一使,霸道强悍,三堂为大盛堂、大隆堂、大武堂,一使为‘白幡魂使’吕良。我出道也晚,一直没有机会领教你们是怎么个霸道强悍法,适才听得你这三堂中名列第二的‘大隆堂’堂主这一席话,我可深深感觉到这股子凶恶的劲道下,只不过,在我的感觉上则认为,你们年纪虽然比我大几岁,那只是多糟蹋了不少粮食。”

  石天正要发作,龙啸天右边那个奇丑无比,足踏金扣草鞋的婆娘,突然笑着,声如破罐似的叫道:“韩剑秋,你可知道老娘是谁?”

  韩剑秋目光在她那尊容上一瞥,笑嘻嘻的道:“看你的装扮,我依稀记起来了——‘金扣草鞋’吕花?”

  老母生蛋似的“咯咯”笑着,那婆娘令人恶心的挤眉眼,道:“哟,瞧不出你还真有点眼光,小伙子好呀!”

  她又指旁边那个虬髯如戟的巨汉,道:“那么,你一定也晓得他是我的三堂主‘虎髯’仇峰?”

  韩剑秋眨眨眼,淡淡的道:“这一位,我却不曾记得,亦眼生得很!”

  “虎髯”仇峰脸色一沉,厉声道:“姓韩的,马上就会记得我了,而且,你会终生难忘。”

  韩剑秋道:“希望如此。”

  “金扣草鞋”吕花摇手道:“嗳,老仇,我们‘大武堂’的人怎好如此暴?怎的给人家一个坏印象,以后传说出去,还说大武堂的二堂主蛮横呢!” WwW.huPoxs.Com
上一章   归元神掌   下一章 ( → )
琥珀小说网提供《归元神掌》的最新章节和大量的VIP章节,曹若冰呕心创作的武侠小说《归元神掌》最新章节全文无弹窗在线阅读,本站阅读清爽无弹窗,若侵犯您的权益,我们将安排核实及删除!归元神掌最佳的阅读体验就在琥珀小说网。